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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里的父亲

时间:2023-05-18 23:00:13

  2016年父亲节这一天,凌晨4时的武汉还沉浸在夜色中。汉阳江堤乡新新村37岁的程龙富照常起床,他今天不能休息,还得像往常一样打6份工。

  他每天第一项工作是来到在百米外的“燕子酒家”,打开店门,程龙富迅速将桌椅、锅灶和液化气罐搬到室外,全部摆放停当。接着他擦桌子,又给桌子上放筷笼,忙完再拿起扫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之后就蹲坐在水龙头下刷洗锅碗瓢盆。6点陆续有人来吃早餐,客人一走,程龙富便麻利地上前收拾碗筷,并清洗干净。清晨6点40分,早点生意基本结束,他将所有的盘子、碗筷洗干净,堆起来比他还高。忙完后,程龙富小跑似的回到家,他还要赶第二份工。

  由于时间紧,他没吃早饭,只是捎上一大壶浓茶,就戴着头盔、扛着铁锹,来到500米外的太子湖大桥工地,当天的工作是在湖底挖排水沟。伴随着周遭嘈杂的机器轰鸣声,湖底到处都是建筑废料、瓶瓶罐罐和一些已开始腐烂的死鱼,它们在30℃的高温下散发出阵阵恶臭。他光脚站在半人深的泥里,一锹一锹地挖着排水沟。淤泥很重,没挑几锹,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他的脸颊直往下滴,他一刻也没有停,由于泥的吸力大,走动很困难,虽然他汗流浃背,却没有喝一口水。上午10点40分,他完成了任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回到家,他没能坐一会儿,就跨上借来的旧摩托车,带上电话卡,向相距10多公里的江汉大学驶去,他去做推销。当疲惫的程龙富骑着摩托车回到家时已经是12点40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还真口渴了,肚子也已经饿扁了,于是和家人一起吃饭。

  下午1点40分,尽管程龙富很想睡一会儿,可不行,他得打起精神赶往附近芳草二路工地。临出门时,孩子多多死死抱着爸爸的腿,喊着“我不让你走”。程龙富还是硬着心肠上路了,多多远远跟在后面哭。不忍回头的程龙富,背着身子向妻子喊道:“把多多抱回去……”

  工头安排他搬运水泥,协助其他工人搅拌配制水泥的沙石料。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手酸了,腿也像是灌了铅,100斤的水泥非常重,但是搅拌机不等人,他只能像一台机器一样,咬着牙,扛起水泥,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回穿梭。一次程龙富扛着水泥,没有站稳,肩上的水泥袋一歪,差点儿滑落,让一旁的工友也为他捏了一把汗。下午4点,程龙富忙完了工头交代的任务。

  此后,他又接到了一个活——在混凝土路面上挖沟。待挖的路面有10厘米厚,里面还有钢筋,他举起鹤嘴镐狠狠地凿下去,路面上却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印迹。可越是难弄,程龙富越喜欢,因为“这样工钱高”。这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而此时的他,体力严重透支,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发出阵阵酸味。

  一般情况下,完成任务要5个多小时,通宵加班也是常事。谈起程龙富,老板说打心底里佩服,“我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在工友们的眼里,他就像一台永不停转的机器,被称为“铁人”。

  不过这一天正赶上中考,工地按规定要提前收工,晚上8点20分,工头宣布收工。这一天总算早早地收工了,他说可以回去陪陪孩子。果然,程龙富一进家门,儿子就欣喜地跑了过来,抱着他不放。因为要是往日,他回来时,孩子早已经睡着了。他就是这样,平时每天平均要不间断劳作近18个小时。

  程龙富到家后,感觉非常困,不想吃饭、不想动,只想躺到床上睡觉。不过每天回来他都要算一下一天的收入,他粗略算了这天的收入:早点帮工约17元,挖排水沟两份工40元,销售电话卡15元,送水泥20元,水泥搅拌约20元,挖混凝土40元,总共约152元。虽然一天下来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可是有活干,有这么多收入,他还是非常满足。

  他赚钱不是为了买新房、新车,也不是给妻子买新衣、买手机,而是因为他3岁的儿子多多被查出患了白血病。自去年9月多多被诊断为白血病,治病费用已经花了17万元,家里值钱的都卖了,现在除了体力,一无所有!为了给儿子筹集救命钱,程龙富每天要打6份工,即使在父亲节也不肯休息。

  他的一位朋友李先生指责他“不够意思”。原来,两人交往多年,但程龙富从未说起孩子生病的情况,直到后来媒体报道,才知道老熟人窘迫的境况。对此,程龙富解释,实在是不愿意麻烦别人。

  在3岁儿子眼里,父亲是一座大山,靠着他,就是温暖的、温情的,可以不怕一切。

  跟父亲[过招]

  出差途经故乡小镇,我顺便探望年老体弱的双亲。跨进门,两位老人正在吃午饭:一碟泡咸菜、一盘炒空心菜,饭明显是剩的。母亲对我说:“等一等,给你煮碗面条吧。”我端起碗去盛饭:“剩饭怎么了,你们能吃我就吃不得?”父亲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在旁边盯着我狼吞虎咽。虽然闻出一股馊味了,但我眉头没皱一下吃掉两碗。父亲是吃过苦的人,他舍不得倒掉变质变味的剩菜剩饭。我们兄妹在家的时候,父亲把剩菜藏在不易发现的角落,然后他悄悄躲在一旁吃。他对吃变质剩饭容易引发肠胃毛病的说法不屑一顾:“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吃了几十年怎没出过事?”饭后,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紧接着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父亲紧张地问:“怎么了?”我说肚子痛。父亲背起我就往医院方向跑。我正在输液,听见医生对父亲说:“他是吃了不洁食物引起的腹泻,幸亏送得及时,症状也较轻,很快会没事的,不过以后得注意厨房卫生。”父亲像犯错误似的不敢对视我的眼睛。母亲不停地数落他:“这是何苦呢,气温高,饭菜容易变味,你看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亏大了。”父亲叹口气说:“不会影响明天上班吧?”我心里得意父亲被算计了——那名医生是我的高中同窗,为了促使父亲改掉不良习惯,他配合我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我准备回城了,父亲把我送到车站,悄悄塞给我五百块钱,说:“买点营养品补补。”晚上,我问接电话的母亲:“老爸应该吸取教训了吧?”母亲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他正在厨房装锁,说以后你们回来打不开就吃不上剩饭菜了。还有,你生日那天,你爸不是说给你五百块钱买东西,被你退回来了吗?他高兴终于送给你了,在那边哼着歌呢。”

  我与父亲的10年

  父亲去世已经2个多月了,陈鹏军却总觉得他还活在身边的某个地方。回想起来,父亲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也从未对父亲表达过类似的情感。不过,在父亲去世前9年多的时间里,只要一有空,陈鹏军总是扛着摄像机回家,把父母的一言一行拍下来。

  父亲去世一个月后,陈鹏军整理了电脑中的影像,剪辑出一个5分28秒的视频,配上老人生前最喜欢的歌曲《我的父亲和母亲》,发到了网上的“嵩县吧”,进而传播到全国各地。各地媒体跑去采访他,他的故事还不止一次上了中央台的新闻节目。

  但这一切对陈鹏军来说都不重要。这个47岁的河南汉子只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再也没处说一声“父亲节快乐”了。到父亲真的走了,陈鹏军才明白,一场父子间的告别,10年也还是不够的。

  如果父亲走了,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2003年父亲陈芸被误诊为骨癌,在洛阳嵩县车村镇上开婚纱摄影店的陈鹏军可能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清清楚楚地拍下父母的日常生活。为此他还特地借钱买了一台摄像机,那是一台进口品牌的银灰色标清摄像机,画质能赶得上县城的小电视台了。

  他刚跟父亲商量这事儿的时候,老人家还满是不愿意:“为啥要给我拍录像?”

  “拍了录像可以放着看啊。”

  “你不拍,我也好好地在这里,这不一样能看?”父亲不知道曾被误诊为癌症,却也看得出儿子在想啥。

  当年,一听到医生说出“骨癌”这个词,陈鹏军就蒙了:快40岁的他才意识到,年过古稀的父亲,随时都可能离开。“要是有一天,爹离去了,咋办?”怀揣着忐忑,他还是下了决心开始自己的拍摄。

  买回摄像机的第二天,陈鹏军就扛着它来到了父母家里。那天,二老正在村后的田里干活。陈鹏军想试试新机器,他刚扛起这个大家伙,手就不由自主晃悠了起来。摇摇晃晃的镜头对准干农活的父亲,老爷子的动作不自觉地僵硬起来,讲话都不在平常的调上。镜头前几步路一走,陈鹏军都快笑出来了。他把机器一关,对父亲说:“您老当我不存在就成啦,该干啥就干啥。”

  重拍的时候,儿子的手还是晃悠,父亲却学会了不看镜头。这段拍摄于2004年2月、微微晃悠的画面被陈鹏军放在了视频的最前面。从那天起,陈鹏军就多了一种新的和父亲相处的方式。

  说起来,陈鹏军第一次见到相机和镜头,就是因为父亲。那时候陈鹏军才4岁,有天正跟村里的孩子在一棵大榆树下玩,二姐跑过来说:“快回家,爹要给咱照相啦!”跟着二姐一跨进院子,陈鹏军就见窗上钉上了一块母亲织的靛蓝色粗布,父亲在前面摆弄着一个黑色的方匣子,方匣子上有一上一下两个圆圈。跟着父亲的指挥,姐弟俩在蓝布前坐着,姐姐一手搭在弟弟肩上,父亲按下了快门。

  那时候,是陈芸记录着儿子的成长。而在他人生的最后10年,儿子扛着摄像机,一路零零碎碎地记录下了他的生活。

  怎样才能表达对父亲的感情

  以父母为主角的视频拍得越多,陈鹏军就越后悔自己文化少,明明心里满是对父亲的感情,可一点儿也表达不出来。

  他老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背着他,翻山越岭去离家六七十里外的村子里上班。他坐在父亲肩头,晃晃悠悠,时不时就见父亲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揪出一小块窝窝头,递到头上来给自己吃。

  这样的关怀,他没法拍出来。他能捕捉到的画面,往往是父亲在自家院子里忙忙碌碌。

  在那个用土坯墙围起来的10米见方的院子里,种了几垄蔬菜、放着若干盆景,都是父亲摆弄出来的。父亲是他见过的最心灵手巧的人。坏了破了的家具电器,父亲都能修补;还写得一笔好书法,懂美工,擅乐器,一手二胡拉得如泣如诉。

  平时在父母家吃晚饭,父子俩总有说不完的话。2011年的时候,年过80的陈芸听说儿子的影楼里缺拍古装照时使用的古筝,非要坚持着自己做一架。

  “您还懂这个?可别累坏了身子。”陈鹏军有点儿犹豫。

  “买一架古筝得2000多元吧?费那个钱干吗?我会做,你只管把琴弦买来就是了。”

  2个多月后,陈芸真的给了儿子一架古筝。在儿子惊讶的目光中,他亲手弹奏了一曲,笑着说:“乐理都是一通百通的。”镜头里,他认认真真地在这架道具古筝上描出小篆体的“琴韵古筝”几个字,还在旁边画上两枚印章。

  那两年,老人家已经习惯了拍摄,逐渐地视镜头为无物。但儿子却觉得,镜头有时候并不足以表达出自己对父亲的感情。陈鹏军有时想,要是自己能写出个“父爱如山”一类的文章就好了。

  父亲最遗憾的事

  陈鹏军常常把自己拍的视频连到电视机上播放,全家人一起看着,边聊边笑。他注意到,父亲也喜欢看这些视频,尤其喜欢看孩子们的镜头。

  10年里,老人家常常陪着孙子孙女一块儿玩,也往往在妻子揉面做饭的时候,在旁边帮着生火。不同的年份里,他时常一个人在屋里拉二胡,拉着拉着,皱纹一年比一年多,人一年比一年瘦。

  每一次,陈鹏军拍完视频迈出小院时,总是祈祷似的想着:“爹,我下次还要来给你拍。”他知道,父亲心里还有遗憾。现在想起来,陈鹏军感到特别不是滋味。陈芸拉得一手好二胡,多次在儿子面前流露出忧心:“总得将这把二胡传下去呀!”可是,陈鹏军兄弟几个谁也不喜欢二胡。2012年的一天,看父亲对着二胡虎着脸,他忍不住松了口:“好,我学。”

  老爷子大喜过望:“你说真的?”

  午饭才吃了一半,父亲急匆匆地把碗往桌上一搁:“吃好了!”随后朝着儿子招招手:“跟我进屋去。”

  “做啥?”

  “不是说要学二胡吗?”

  父亲在一旁认真地翻乐谱,想找些简单的曲子给儿子练习。陈鹏军不大情愿地拿着琴弓,划拉着。听着儿子没边际叽叽嘎嘎地乱拉,陈芸给二胡一一做上了标记:拉这儿是Do,这儿是Re,这儿是Mi……最后,他把手里的二胡递给儿子:“给,你带回去练着。”

  二胡被陈鹏军放在了卧室里,可他从来也没有正经拿起来练习过。影楼里的生意很忙,忙起来的时候,陈鹏军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回一次家。他和父亲再也没有说起过这把二胡。但陈鹏军知道,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失望。

  小时候,兄弟几个里只有陈鹏军跟着父母一起生活。他那绣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小书包,是父亲亲手缝的。父亲一直很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却未能如愿。上中学时,陈鹏军迷上了摄影,说什么也不愿再读书。学校来人叫他回去上课,他不听。倔脾气一上来,一言不发,直接下地干农活去了。一年后,眼看着儿子每天还是琢磨着拍照,牙缝里挤出来的钱都拿去买冲照片的药水,陈芸终于忍不住了:“我帮你开个照相馆,你‘以商养艺’,中不中?”

  陈鹏军喜出望外。照相馆选在车村镇最繁华的街边,父子俩一起造起了房子,添了设备。照相馆里的道具都是父亲做的,还有30多幅高3米、占了整面墙的幕布背景,也都是父亲在接下来的10多年里一一画出来的。

  想为父亲再拍10年

  如果说这10年里,有什么事让陈鹏军想起来觉得并无后悔的话,大概就是带着父亲去看海了。2012年7月,在洛阳的一家医院里,陈鹏军被告知,父亲可能罹患食道癌,生命只能延续半年。与兄弟姐妹们抱头痛哭一场后,陈鹏军下定决心:立刻放下手上所有生意,带父亲去看海——趁最终诊断出来前出发。

  陈芸一辈子没有走出过伏牛山区。从前,县里组织旅游,妻子晕车不能离家,他便也在家守着。后来患了心脏病,就更不愿长途旅行了。但陈鹏军记得,父亲说过,想去大海边看看。

  等待另一家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还要四五天,“反正都要去洛阳拿报告了,不如开远一点儿,去山东玩一下,看看大海。”他故作轻松地对父亲说。

  这一次,陈芸没有坚持。于是,给母亲备上晕车药,陈鹏军与大哥、大姐“护送”着父母,驱车一路向东而去。

  在日照的沙滩边,陈芸朝着大海凝望了很久。他与儿子在岸边散步,后来脱了鞋,挽起裤脚,踩着浪花一路走过去。陈鹏军想扶着父亲,但陈芸在海浪中走着,放开了儿子的手。突然间,老人家童心大起,一弯腰,用手蘸了海水,再舔舔手指,惊喜地说:“海水真是咸的!”见儿子拿出手机拍摄,陈芸说:“等等呀。”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爹,您真帅。”陈鹏军忍不住跟父亲开起了玩笑。不经意间,他见老父亲抹了抹眼睛:“没想到,我80多岁了,真的见到大海了。”

  陈芸去世的第二天,陈鹏军整理父亲的遗物时,从柜子里翻出一沓名为《忆今生》的手稿。子女一直都向老父亲隐瞒着病情,但老人似乎早就洞悉了一切,并没有戳穿家人的谎言。

  日照看海归来,父亲入院接受治疗。陈鹏军的大姐注意到,每天深夜,借着手机的光线,老人家总在病床上孜孜不倦地写着什么。子女们并不知道,黑暗中,陈芸已经开始总结自己的一生。

  “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心里兴奋、激动,感叹人生的短暂。一个深受孩子们爱戴的父亲,82岁的老人,即将与世长辞了!我留恋而不遗憾……孩子们圆了我的心愿,我不能辜负孩子们的孝心。”这篇近3000字的文章中,1/6的篇幅都在描述去日照看海之行。只是,到了看海这一段,陈鹏军为父亲制作的视频,也已接近尾声。

  关于父亲的最后一段视频,拍摄于2013年初的某个午后。那时,老父亲在家养病,在一旁守着的陈鹏军见他看电视也是无精打采,便说:“爹,你给我拉段二胡吧?我想听你拉二胡。”

  “你真的想听?”老人眼里闪出了光,不用儿子搀扶,自己在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软软的,二胡不好放,老爷子嘟囔了一声,调试了两下弦,流畅的乐声便从琴弦上飘了出来。

  这是父亲最后一次拉二胡,他笑眯眯地,像孩童一样带着期待的目光问儿子:“我(耳朵不好)听不全乎,拉得还像那么回事不?”

  “像,像!”陈鹏军连声说。转过头去,他的眼泪涌了出来。听着那咿咿呀呀的乐声,他心里知道,父亲身体虚弱,已经没力气了。

  从2004年2月到2013年正月,关于父亲的视频拍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后面原本还可以有一段。葬礼那天,像从前一样,陈鹏军又带着摄像机回到老屋。上屋里,小辈们正围着遗体悲泣。他本以为自己能稳稳当当地扛着机器,记录下父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但揭下镜头盖后,镜头只是潦草地掠过了上屋一圈,最后落到父亲的遗像上。

  这个38秒的镜头就停在了那一刻。陈鹏军再也拍不下去,他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已经永远过去了。他能做的,就是把二胡与乐谱,放进父亲的棺木中。

  父亲去世之后,陈鹏军一直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说不出来,也不懂怎么写。他从屋里翻出了近10年来拍摄的视频,看着看着,泪水涟涟。“如果可以,我想再为我爹拍10年、20年。”

  父亲走丢,大爱赎罪

  痛悔:父亲走丢在她的城市

  李婷婷和丈夫柴海华经过几年的辛苦打拼,于2006年7月,在上海环城路的郎俊春天小区按揭买了一套110平方米的房子,成为新上海人。正当她们庆祝的时候,李婷婷接到哥哥的电话,说68岁的父亲有些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她心急如焚。其实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就发现父亲的头发更白、背更驼、精神已大不如从前了,自己远在上海,对河南老家的父亲她只能每月寄些钱,这一次,她请了年休假,急忙带着女儿妞妞回家看望父亲。她痛苦地发现,父亲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很严重了,随即她把父亲接到了上海。

  为了父亲能尽快地融入新生活,更为了父亲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李婷婷便饭后带着父亲到小区花园里散步。后来,父亲在他们去上班后,也独自出门溜达。而他每次出门溜达后,都找不到他们住的那栋楼。幸好小区实行全封闭式管理,父亲即使走远了也没什么危险,保安和其他好心人经常把他送回来。因此,并没引起李婷婷的警惕。

  2011年初,当上部门副总监的李婷婷每天为工作忙得团团转;而柴海华正在参与“高级教师”的评选,每天也忙得一团糟。夫妻俩对父亲李义军的照顾也开始有了疏忽。2011年5月29日晚,李婷婷回家烧好饭菜后,便和柴海华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岂料,李义军又像往常一样,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碗米饭,而把整锅米饭全吃进了肚里,最终因吃得太撑而拉肚子。李婷婷夫妇回到家后烦躁不已,既气又心疼地抓起父亲的手,像小时候父亲管教自己一样,把他的手打一下,阻止他乱吃。李义军竟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和她对着干,一边发着脾气,一边丢着家里的东西。李婷婷夫妇见状,没再理父亲,任他独自发着脾气。

  李婷婷丝毫没有意识到,父亲即便得了老年痴呆症,也是一个有心思的人。2011年5月31日傍晚,李婷婷夫妇和妞妞回到家,不见李义军。

  夫妇俩给小区物业打电话,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却表示,没有听说保安遇到了这位老人。李婷婷夫妇意识到情况不妙,发了疯似的寻找父亲的踪影。

  电台、报纸、街头小广告发布寻人启示,发动同事朋友去寻找……3天过去了,李婷婷夫妇始终不见父亲的丁点消息。李婷婷的心一点点地绝望。

  2011年6月4日,警方的一则认尸消息,让李婷婷一路狂奔赶到了事发现场。那是青浦区一处拆迁工地的水塘里,父亲皮肤青白,脸和头发上沾满了泥,嘴僵硬地半张着。父亲惨死的模样,让李婷婷顿时昏倒在地。

  痛迷失:痛失父亲的她无法原谅自己

  李婷婷夫妇把李义军的骨灰送回老家,哥哥们忍痛劝她节哀。然而李婷婷却无法原谅自己,她责怪自己当初既然把父亲接到了上海,为什么不能对他多一些耐心?

  柴海华多番劝慰妻子,却无济于事。因为李婷婷长时间不上班,最终被公司开除了。失业后的她,整日在家以泪洗面。

  2011年7月19日晚,柴海华一觉醒来,不见身旁的妻子。他迅速起床寻找,竟在厨房里找到了她。李婷婷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手腕处鲜血汩汩而出,已经染红了地板。柴海华来不及询问,便抱上她冲出了家门,将她送进了附近的医院。在医生的及时救治下,李婷婷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经过与医生的交流和沟通,医生诊断李婷婷已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柴海华越发觉得妻子的状况危险。他思来想去,觉得唯一能“唤醒”妻子的或许只有女儿了。

  那晚,待李婷婷的情绪平稳后,妞妞在柴海华的指引下,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妈妈一定要好好的!如果妈妈有事,我会不开心的!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李婷婷怔住了,随后她哭着把妞妞紧紧地搂进怀里。

  如柴海华所料,在妞妞的劝说下,李婷婷的精神状态慢慢地有所好转了。她开始接送妞妞上学放学、做饭洗衣……

  2011年8月3日傍晚,柴海华下班回到家,看到饭桌旁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正捧着饭碗在狼吞虎咽地吃饭。

  原来,李婷婷从超市买完菜出来,在超市门口的垃圾桶旁看到了这位老人。在太阳底下,他正满头大汗地在垃圾桶里翻找,捡到一点东西就往嘴里送。

  这一幕刺痛了李婷婷。她走过去,询问老人是哪里人。老人语无伦次地说:“我要去找我女儿,我要回家。”老人的样子,让李婷婷想起了父亲。于是,她决定帮助他。通过聊天,得知老人的女儿曾住过漕宝路上的高家浜。那是一个城中村,而上海的人口流动性很大,老人的亲人是否还住在那里?她抱着一线希望,带着老人,开车赶到了那里。

  然而,从晚上8点多钟找到第二天7点多钟,老人对那里的建筑一脸的茫然。就在她准备放弃、带着老人返回时,老人竟在一幢民房前停了下来,然后疯了般的冲过去拍门。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女子,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抱紧老人,泣不成声:“爸,您怎么来了?您怎么瘦成这样了?”老人也紧紧地抱紧女儿,哭得像个孩子。李婷婷目睹此情此景,潸然泪下。

  女子得知是柴海华夫妇救了自己的父亲,竟跪在地上,向他们表示感谢。柴海华夫妇连忙扶起了她。随后,女子为表示感谢,又掏出了500元钱。李婷婷却说:“我帮助你爸爸,完全出于一片好意,哪能收钱呢?!”

  回家途中,柴海华发现笑容又回到了妻子的脸上。原来帮助别人的父母,可以减轻妻子对自己父母的痛悔,甚至可以让妻子快乐。这么一想,柴海华突然闪出了一个奇特的想法:如今老人走丢不少于孩子走丢,妻子何不以此为职业呢,既帮助了别人、快乐了自己,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财之道!

  柴海华把想法告诉了李婷婷后,李婷婷连忙叫好,不过不赞同收钱。夫妻俩最后一合计,决定不以赚钱为目的,但在救助老人过程中所有的花销,应有老人的儿女承担。

  重生:她靠捡流浪老人赎罪

  李婷婷决定从事这个既帮人又能减轻自己罪过的职业后,想到了一个难题--不一定每个儿女都认为自己送他们父母回家是出于好意,万一把自己当成“人贩子”怎么办?

  李婷婷经过查资料和走访救助站后,为了使自己每次的付出都能有成效,李婷婷在救助一位走丢老人之前,都要对其身份进行调查。

  2011年10月一天,李婷婷在上海虹桥火车站捡回了一位老太太。可当她带着老太太达到与其儿子约定地点时,接待她的除了老太太的儿子外,竟还有几名警察。他们不由分说就将李婷婷铐起来带回了派出所。原来,是老太太的儿子告她骗走了自己的母亲。幸好一旁的老太太及时站出来,哭着说:“儿子,我是与你媳妇吵了架才出来的,后来我又迷了路。是这位好心人收留了我,对我非常好……”警察赶紧给李婷婷松了手铐,并连声给她道歉。最后,老太太的儿子还给李婷婷支付了妈妈所花费的220元钱。

  为了扩大救助的范围,李婷婷想到报纸或电台做广告,让那些走丢的老人联络她,可转念一想,走丢的老人几乎都不识字,怎么会看懂得她的广告。她只好放弃了这一想法。然而,即便李婷婷没去做任何宣传,她捡流浪老人的举动还是不胫而走。

  2012年1月初,李婷婷接到了一个老年人偷窃团伙“大佬”的电话。“大佬”说:“我这里有很多笨手笨脚的老人,丢了又可惜,不如转让给你,你把他们送回家,向他们家人索要一笔报酬,然后再与我‘分红’。”李婷婷一听,顿觉心惊肉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又接着说:“你把他们送回家,不让他们再当小偷,也是在‘拯救’他们,是一件大善事啊……”想到这里,。

  没想到,通过举报,,全部委托给她护送回家,而在护送过程中,有不少老人的子女在支付她往返路费外,还额外地支付了500到1000元不等的感谢费。

  截止2012年5月,李婷婷共给72个老人找到了家。虽然她没赚钱,但也没亏钱。李婷婷觉得这样挺好,不会亵渎爱心,也不会给丈夫造成经济负担和压力。

  采访结束时,李婷婷希望笔者帮她呼吁:当你走在街上,看到独自徘徊、衣衫褴褛的老人,能帮就帮一下。因为,那也许就是别人走丢了的父母。

  编后:被称为世纪之疾的“失智症”(老年痴呆症),让全球数千万人因此走入遗忘。我国85岁以上的老龄人口中,1/3都患有该疾病;大于65岁的老年人罹患轻度失智症者占15%,重度失智症者占5%,它难以预防也无法治愈。大脑逐渐忘记运作,亲人变得陌生,心智有如孩童,世界重新归零--对于“失智症”患者来说,这是一个幻妙的过程;而对于身边的亲人来说,这是不可逆的挑战。对他们最好的帮助是关爱。如果病症一定要将老人们拉回单纯的世界,那么尽可能地呵护好这份纯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舒乙:父亲老舍的藏画

  老舍收藏书画是种“幸福”

  在一篇叫《恋》的短篇小说里,老舍这么写道:“在北平的琉璃厂,我们都常常可以看到两种人。第一种是规规矩矩,谨谨慎慎,与常人无异的。他们假若有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他们喜欢收藏字画、铜器或图章什么的。这些人大致都有点学识。他们手中一有了余钱,便花费在使他们心中喜悦而又增加一些风雅的东西上;第二种人便不是这样了。他们收藏,可也贩卖。他们看着似乎风雅,可是心中却与商人没什么差别。他们的收藏差不多等于囤积。”

  这前一种,算是他对自己的真实写照。老舍收藏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舒乙回忆道,早在老舍去伦敦讲学的时候,就开始收一些小画片,包括带画的明信片。“那时他的工资很少,一年250英镑。在他提出请求之后,才涨到300英镑。虽然他生活很拮据,但还是买了很多画册、画报回来。1929年夏天,他在回国之前,到欧洲其他国家参观旅游了三个月,去了不少国家知名的博物馆、画廊和古迹,购买了一批画册和画片,包括伦勃朗、米开朗基罗等人的作品。后来,他经常拿出来翻看。可惜,,绝大部分丢在了济南,连同他的藏书,全军覆没。”

  老舍曾一再说,在各种艺术中,他“很喜欢看画”,“特别喜爱图画”,“在穷苦中,偶尔能看到几幅好画,精神为之一振,比吃了一盘白斩鸡更有滋味!”他甚至把欣赏到好画称作是一种“幸福”。

  从英国回来后,老舍到济南的齐鲁大学任教。1933年,老舍的好友许地山也已从英国归来,住在北京西城,离齐白石所住的跨车胡同很近,而且与之过往甚密。于是老舍写信请许地山代为向齐白石求画,按当时的润笔付酬。画好后邮到济南,打开一看,是一张《雏鸡图》,“《雏鸡图》白石老人画过不止一张,但这一张却不同寻常。画幅相当长,裱好之后矮一点的房子竟挂不下。画的右上角是一只鸡笼,笼盖刚刚打开,一群小绒鸡飞奔而出,跳满整个画面。笼内还剩一只,在打蔫,另一只则刚醒过来,张开小翅膀,飞着就出来了,唯恐落了后……”舒乙描述得活灵活现,“他如获至宝,精心托裱成长轴,只在家庭的重大节日才张挂几天。”

  老舍到了武汉之后,和画家来往渐多,藏画也渐渐多了起来。最早出现在重庆阴暗小屋中的画有林风眠的山水,赵望云的乡间小景,徐悲鸿的雄鸡,还有沈尹默的书法。新中国成立后,老舍的藏画与日俱增。家里客厅的西墙是他挂画的主要阵地,虽然仅能并列四幅,但架不住他老换。在文艺界的朋友们之中,此墙获得了“老舍画墙”的美称。

  老舍对自己的藏画不叫收藏,叫“积藏”。老舍说,他喜爱画,“可不是收藏”,原因有三:一是“不会鉴别古画的真假”;二是“没有购置名作的财力”;三是“不爱那纸败色退的老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老舍还收藏了大量京剧名伶所画的扇子,“这逐渐成为老舍的一个专项收藏,而且这个专项没有第二人。”舒乙介绍道,“他和这些演员非常熟。其中有几位是莫逆之交,包括梅兰芳、马连良、荀慧生等。他们经常在一起,下小馆喝喝酒。通过这种接触,他知道这些人都会画画。这些传统的京剧演员有一个特点,在他们学徒以及成名的过程中,都有很多大文人帮助他们,有的帮助写剧本,有的帮助排演。受这些大文人的熏陶,慢慢他们的文化都比较高,文人气质很浓。于是,老舍开始特意收集他们所画的扇子,多数能叫得出名字的名家、名角的都有。”

  尽管老舍与名伶们关系密切,但他却不向他们求画,而是自己去收集。“费很大的劲儿去淘换,这是乐趣!然后,出其不意,向本人出示这些作品,看着他们惊讶的样子,老舍那份得意就甭提了。”舒乙回忆道。

  经过十几年的辛勤收集,老舍收藏了163把名伶的扇子。其中有梅兰芳、王瑶卿、陈德霖、奚啸伯、裘盛戎、叶盛兰、侯喜瑞等,足够开一个名伶扇画展。舒乙说:“之所以有163这么准确的数字,不是他本人统计的,也不是家人统计的,是抄家的人统计的。1971年,老舍已去世五年,,起因是那一年苏联翻译出版了老舍的小说《猫城记》,发行70万册,同时在特瓦尔多夫斯基主持的《新世纪》杂志上全文连载。苏联的评论说,,《猫城记》里打老师,杀老师,烧书,都写了。”

  “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苏联大捧老舍,“我们”当然得大批老舍。随之而来的是抄家,,是政府的一大批专家。抄走的东西,有详细的清单。其中,专管抄古董、字画的专家看到了老舍收藏的扇子,一看都是京剧名伶的作品,说:“这不是艺术品!”这些专家不但走了眼,而且蔑视京剧演员。清点扇子时这样写的:“扇子一捆,163把。”以至于这些扇子最后全部流失,一把没剩。

  舒乙说,老舍收藏的这些画作一大部分在两次浩劫中损失掉了,,。老舍从济南到了武汉,而我们太小,和母亲留在济南。后随母亲回到北平的娘家躲避战事,很多图书、字画基本上都存在了齐鲁大学里。齐鲁大学后来成了日本军的兵营,这批书和字画的下落没人知晓了。”

  藏品蕴含老舍与画家间友谊

  多年的收藏,让老舍有幸和不少当代的大画家成为好友,北方的有齐白石、溥雪斋、于非闇、陈半丁、李可染、叶浅予,南方的有傅抱石、黄宾虹、林风眠、丰子恺、关山月、关良等。

  老舍、胡絜青夫妇与齐白石的交往颇深。1949年后,胡絜青参加了妇女学习班、国画研习会,慢慢接触了一批画家,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老舍先生担任北京文联主席,又是全国政协委员和全国文联副主席,有机会和齐白石相识,还在各种文艺集会上经常相遇。

  1951年的一天,文艺界的朋友们又聚会于齐白石的画室,胡絜青当众表示非常愿意向白石老人学画。在朋友们的鼓舞下,胡絜青向齐白石行跪拜礼,成了齐白石的正式女徒弟。从此,老舍夫妇常常结伴而行,频频出入于齐白石的府上。

  舒乙说,此次捐赠给作协的13幅画作中,齐白石名作《蛙声十里出山泉》和《凄迷灯火更宜秋》便蕴含着老舍与齐白石之间的友谊。“1951年,老舍先选了苏曼殊的四句诗句,向齐老人求画。老人很漂亮地完成了四幅作品。随后,老舍又找了四句表现难度更高的诗句再向老人求画,其中最难的就是查初白的‘蛙声十里出山泉’和赵秋谷的‘凄迷灯火更宜秋’这两句。”

  在舒乙的记忆中,流传的说法是,老人得到命题后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灵感,提笔完成了奇妙构思的绝品。其中对《蛙声十里出山泉》,他用重墨在纸的两侧画了山涧,急湍的山泉在山涧中流淌,水中游弋着六只小蝌蚪,上方用石青点了两个青青的远山头。画中不见青蛙,给人一种想象,蛙声传出了十里之遥。老舍将其挂在了客厅的西墙上。“来家里作客的文人、画家很多,消息立刻传出来轰动一时。老舍对于齐老人的聪明、才气倍加赞赏,称他为世界级的美术大师。”

  这张画的故事上了小学教科书及齐白石的几种传记。此画还正式出版了国家邮票。故事至此还没完,2011年,北京文史研究馆的《北京文史》杂志改版,向舒乙约稿,舒乙写了篇题为《齐白石和老舍、胡絜青》的长文章。文章发表时,竟然同时刊登了老舍先生当年求画的原信,信下面注明是“北京画院供稿”。舒乙说:“当时看到这封信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老舍的求画信中,除了那四句诗,后面他又用红毛笔写了绘画的构思,其中关于怎么画《蛙声十里出山泉》,老舍写道:‘蝌斗四五,随水摇曳;无蛙而蛙声可想矣’。”可见那时,老舍与白石老人之间友谊的真诚和无间。在信的最后,老舍还写道:“附奉人民券三十万,老人幸勿斥寒酸也!老舍拜。”舒乙解释说:“这四幅画一共三十万,其实就是三十块钱。当时齐白石的画很便宜,一方尺一块,工笔草虫加一块,西洋红加一块。因为西洋红要用进口的原料,比较贵,所以要加成本。”

,其中有现代山水画大家傅抱石先生,他们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上世纪50年代。1953年秋,傅先生又到北京来,照旧被老舍请来家中作客。舒乙回忆道:“谈话之中,突然老舍提到一张叫《桐荫图》的旧作。傅先生吃了一惊,原来这是一张傅先生自己很喜爱的画。画的是重庆金刚坡下的旧居,屋子建在几株高高的梧桐树下。傅先生用他的大泼墨和多层次的丰富笔法将整个画面布满了梧桐枝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树阴下一间小茅屋,看得见屋内有三个古人在赏画。当时,郭沫若曾见过此画,颇为欣赏,很想收藏,傅抱石竟然没给。时隔几十年,想不到,老舍也还记得这张画,无意之中问了起来。傅抱石先生立刻受了感动,连忙回答:‘还在,还在。’接下来老舍先生向他求画,他允诺,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南京,傅抱石将《桐荫图》找出来,郑重其事地在绫子圈的左下方用毛笔字写了一篇题跋,共计一百三十三个字,将这幅图的来龙去脉,叙述得清清楚楚,然后将此画派专人带到北京,赠给了老舍夫妇。

  老舍对画家朋友的关心,从没有间断过。从在齐鲁大学任教,,再到1949年后,他结识了大批的新老画家,为他们出版画集、办画刊。建国初始,他关心画家生活,调理老画家们的思想情绪,还经常亲自开列贫困画家名单,送赈济款,有时还自掏腰包给予照顾。他和画家们一起建立了“北京中国画研究会”及“北京中国画社”。

  在舒乙讲述的老舍先生收藏经历中,几乎听不到有关金钱、价格的描述,说的、藏的却都是现代书画的精品。老舍先生之所以因收藏结交众多画家朋友,惺惺相惜,情同知己,皆因老舍不但爱画,且懂画。他收藏的很多作品,多数为朋友馈赠,其中都是有钱也无法购得的稀世珍品。每幅画所蕴含的“友谊的价值”,更显得弥足珍贵。

  老舍评画有独到见解

  老舍在自己的文章中,一再说他“不懂画”,“不懂绘事”,是“外行”,“看我们看不懂的事物,是很有趣的;看完而大发议论,更有趣。幽默就在这里。”

  实际上,早在上世纪30年代,老舍开始公开发表观画感或评论。据粗略统计:从1933年初为《海岱画刊》写发刊词,到1963年登岳阳楼题胡絜青《三秋图》画稿诗,30年间,老舍公开发表的评画文章和画集序文达23篇,还有数篇有关绘画的散文;为画家画稿题辞赠诗已发表的达几十首;被老舍评论或点评到的有名有姓的画家足足在40人以上,像傅抱石、李可染、齐白石等每人被指评都有数次之多。

  以《沫若抱石两先生书画展捧词》一文为例,其内容含量之丰厚、对评述对象理解之深和把握之准,令一些平庸的长论甚或专著相形见绌。文章用不到三百字评述了郭老的人格、书法后,直击傅抱石的起笔,把赵望云、丰子恺、关山月、林风眠、谢趣生等同时有代表性的画家全拉出来论列比较一番。不但精确点评了各家的特点、优势,而且恳切指出其弱项软肋。

  舒乙也还记得:“他对美术有极高的见解,平常他跟朋友之间谈话,有很多内容涉及美术。很多人碰到有关书画的问题,经常来请教他。甚至求他帮助买画。经常看见他指着那些画给客人详细地介绍,这张好在什么地方,那张里有败笔在什么地方,说得极其透彻。

  到老舍先生家作客,观画成了必不可少的内容,是众人公认的一大乐趣。如果谈得投机,老舍还会由书房壁橱里取出更多的画来展示,一边看一边充当讲解,他对画有独到的见解,听他谈画也是莫大的享受,往往令人流连忘返。

  老舍对于书画的收藏也许早已超越了他的初衷,广博的书画理论知识,穿透力极强的读画慧眼,对同时代书画界及画家们的全面了解和深刻观察研究,再加上一直以来的热情、酷爱,老舍影响的是一代中国画人。当时的众多画家,无不以能交上这样一位真诚的朋友而荣幸。

  我是一名落后生的父亲

  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来的家长朋友代表着不同的层次,我代表那些比较落后、但正在进步的孩子家长讲几句话。

  我是个教育工作者,有满脑子的教育理想、教育理论,所以刚开始我抱定多观察、多鼓励、多引导的原则,坚持不在外边报班,相信自己的教育。结果呢?我看到孩子磨磨蹭蹭,大脑经常像断了线一样,长时间愣神,作业常常耗到很晚。

  于是,我放弃原来的理念,开始陪学、辅导,从那以后,家里就充斥着呵斥、不满和哭泣。黔驴技穷的我也打过孩子,有时下手还很重。

  打完孩子后,看到他蜷缩到角落,十分无助,默默哭泣的样子,我不禁想,平时那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仅仅因为学习,就要承受心理和肉体的摧残,我心中的怜惜、悔恨、心疼,难以明说。

  直到现在,每当回想当年,我还是感觉很对不起孩子。我对得起他的就是爸爸的坚持,永不放弃的坚韧。最后,我还要跟各位朋友分享几个我的观点:

  接受孩子的现在

  无论怎么样的现在和将来,你都要尽最大努力去教育他。不是优秀的父母就一定有优秀的孩子,就像平常的父母也可能有与众不同的孩子一样,要不人类社会就太不公平了。

  不是所有好习惯都是父母给的,也不是所有坏毛病都是因为父母教育不当。有遗传就会有变异,一切都在上帝能够忍受的正常范围内,我们只能接受。但既然我们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给他最多的爱,给他你能够给的最好的教育。

  什么是幸福

  如果你的孩子聪明、漂亮、有好习惯、善于自我控制,学习从不让你操心,老师夸你教子有方,你自己也很有成就感,那你一定很幸福。

  但也可能有另外一种情况。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我的同伴们只能在本村读初中,全村只有我一人考到县里的中学。我的父亲骄傲死了,可母亲却感觉到了她可能的不幸福。当我每周背上煎饼要离开家的时候,她都依依不舍,抚着我的背说:“孩子,你学习好,有出息,将来可能要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妈见你的时候就少了。”妈妈的这句话不幸一语成谶,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

  我认为所有的天伦之乐就在于能够在一起,这不就是幸福吗?孩子成人之后,彼此亲近的机会就少了,在他未成年的时候,能多一点儿时间跟孩子在一起,也许就是幸福。千万别像我先前那样,让呵斥和哭泣成为主流声音,把可能的幸福变成彼此折磨。

  世界上只有最亲近的人能给自己带来伤害,而且长久。

  不是态度问题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孩子做不到有时候不是态度问题,是能力问题。没有谁因为孩子身高比不上别人,就天天打孩子;没有谁因为孩子跑不过刘翔,就天天骂孩子,因为这些外表的差异看得见。

  看不见的差异也存在,要不我们怎么没都成为爱因斯坦?为孩子的未来努力是应该的,但别太担心。为什么孩子总是丢三落四?为什么这样磨蹭?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家长朋友们,这很可能不是因为态度,就像学不会、长不高、跑不快一样,只是因为做不到。我们只有帮助他进行时间管理,和他一起进行学习生活规划,用表格、用小结帮他,而不要一味责怪他。

  孩子需要具体帮助

  不要空谈方法,一切技巧都在于做一个个具体的事情。许多道理孩子都明白,只是他做不到,他们需要具体的帮助。

  我特别想说一说,孩子们报的辅导班,有没有效,需要好好想一想。如果他在学校听不进去,在外边就能听进去了吗?而且一周一次,间隔太长,内容自成体系,跟学校老师的内容不一致,反而得不到巩固。不如把每天的作业处理好,这跟老师的教学同步,而且可以相互巩固。

  当然,没有任何一个方法适用于所有孩子,我的方法也是一样。宁愿相信孩子大器晚成对孩子的教育和帮助,我做好了进展缓慢的准备,做好了一直不见效的准备,只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当父亲越久,当老师越久,越觉得对于“教育”这门课我几乎没有入门,这不是谦虚。要不你说说哪一种教育是成功的?为什么经常有某种教育方式忽然大热,我们还没有学会时,它就销声匿迹了呢?

  尽管我准备好了坚持,但我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效。就像人的身高一样,发育有早晚,说不定智商、情商也如此,我宁愿相信,我的孩子大器晚成。

  对老人,我们常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遗憾。对孩子,如果我轻言放弃,那么万一将来孩子的人生不如意,我会内疚和后悔——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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